LOMO相机怎么安装
美图秀秀如何换衣服?
美图秀秀如何换衣服?
1、在程序里找到美图秀秀,打开软件,打开一张要处理的图片,点击“抠图”--“自动抠图”。在弹出的界面中,按照左侧提示用抠图笔在人物上画绿线,即可轻松抠图人像。
用手机摄影修图美女的脸,都有哪些细节必得修仔细了?
修图技术下的我们说到手机修图,“美图秀秀”是国内份额最大的 app。今天我们熟练使用的人像修图功能,一开始只是其电脑版上一个不起眼的小按钮,但却意外地受到用户追捧,这让创始人吴欣鸿看到了机会。2011年,美图秀秀正式发布了手机移动版。而同一年,拥有自动美化滤镜功能的社交app Instagram 正式上线,仅一年后就被 Facebook 以创记录的价格收购。2013 年是美图公司官称的“自拍元年”,在这一年,美颜相机正式推出、美图秀秀功能升级,牛津英语辞典更是正式收录英语的自拍“selfie”一词。洋子大量用手机自拍,也始于2013年。
如今,美图秀秀作为一款工具类软件,在全球范围内装机量超过11亿,2018年4月的月活超过1.2亿。而整个拍照 p 图 app 的行业市场渗透率为47.4% [1],也就是说,接近一半的手机用户都在自己的手机里下载安装了修图 app,用于修改自己的照片——从给照片加点光,到扭曲背景的“美颜瘦身”。
根据美图秀秀给的用户画像,美图秀秀的用户是“生活在大城市、16-30岁、追求美”的女性。对女孩子来说,修图仿佛已经成为了手机拍照标配。85后的洋子坦承,“不能忍受没有 p 过的自己”,不想别人看到她没修图的样子,因为“把控不了”。95后大二在读的美夏则告诉我,身边只用系统摄像头拍照的“大概只有两个人”,绝大部分人起码要用修图软件调个色。
这个趋势已经蔓延到了中老年和男性群体中。美图秀秀的数据显示,有1/3的用户是男性。一名30岁的男性朋友来北京找我吃饭,例行合照之后,他看着照片叹了口气,“脸太大了,得修一下”。当我惊讶地发现我母亲的朋友圈照片也磨过皮,我才意识到,年龄也不再是美颜修图的限制。
未经修饰的自己似乎丑陋到不可接受,而 p 图则给了自己一次“新生”。“如果 p 完图还像自己,那就没有意义了嘛。”美夏笑说。她给我展示了她最满意的修图成果,图中的原片已经由拍照 app“b612”的一款滤镜进行了自动美化,皮肤白得没有一丝瑕疵;然后是一系列拉伸眼睛、瘦脸和发际线调整等操作,图里的女孩儿几乎和原图不再相似。美夏视作“重要”的照片,都会经过如此一番精修加工。
但在美夏熟练地进行这套操作的同时,她,以及大部分修图的人,都并没意识到,修图的“套路”很大程度上是技术产品的逻辑决定。
这一方面是图像技术的实现问题。所谓磨皮实际上是面部高光加强之后的高斯模糊,用于提亮肤色、同时减少脸部图像细节——这大概是最简便地提高颜值的方式,类似于摄影中的补光灯和反光板。而瘦脸瘦身、放大眼睛的功能,来源于 Photoshop 里的“液化”。减少面部细节、缩小脸的轮廓,并将主要制造视觉焦点的眼部予以突出,这种相对简单的美化效果非常流行,但是也难以避免特征的消失和趋同。
而另一方面,技术 “翻译”成产品的过程,也影响了修图的呈现。我找到美图秀秀 app 的产品负责人姜晗聊了聊,他表示,用户的偏好是产品开发的决定性因素,因此从技术到产品的流程,一定会受制于大多数用户的审美。“人像美化是美图秀秀最关键的功能、也是最为频繁使用的功能。磨皮、瘦脸、瘦身居使用前列;其次是局部调整和修整瑕疵。”他说。装机数量、使用的频次和时长构成了产品评估的核心,而产品会根据用户使用的数据进行优化,会将高频的功能强化、便利化,让用户更愿意使用。
例如,很多人打开 app 之后的第一个动作是“一键美图”。“我们在一键里面,优化集合了最高频的几种功能,根据用户的喜好进行调整。”姜晗向我解释道,“大部分用户都习惯一键功能。”。按照产品逻辑,使用者想要的磨皮、瘦脸的高频功能,以及肌肤调白、咬肌内收、放大眼睛等效果,实际上左右了这个“一键”的最终呈现。“美图秀秀的确反映了大众想要的主流审美方向。”姜晗对我说。
同样的,2011年,Instagram 开了“自动滤镜”的先河,通过对亮度、对比度和饱和度的综合运算,将多个步骤在一个过程中完成;在国内,则是“小清新”“Lomo”等风格滤镜的自动调色。大部分流行的滤镜都体现为过曝、低对比度,以及阴影和高光色相的偏移。尽管滤镜选择很多,但环顾朋友圈,大家的自拍都呈现出有限的几种风格。甚至一款成功的滤镜,往往会成为一个新 app 站住脚的决定性因素,例如 VSCO 的“褪色滤镜”。
朋友圈里的白净女孩子和清一色的小清新滤镜,的确看得我审美疲劳,然而她们自己不知道这一点么?技术产品必须反映用户的“需求”,那么问题就在于,“美”是可以客观量化的需求,还是主观认知的产物?
为理想中的自己而修图注意到修图同质化趋势的人已经不少了,微博、朋友圈里时常可见对于修图假脸的批判。洋子就十分反对“蛇精脸”路数的修图,“已经完全失去自身特点了,没有意义。” 她给我展示了朋友圈里几个她认为的“修图过度”的典范,其中一个姑娘的脸立即让我联想起所谓“网红”——“爆款”的尖下巴、平眉和超大的眼睛成为了仅有的视觉焦点。
美图当然也清楚这一点。他们试图摆脱现有图像技术的千篇一律化,主动出击去“驯服”技术。姜晗介绍,公司有一个“美图实验室”,来自前沿的图像技术在那里被适配为人像处理技术,比如五官的“微调”,以及用 AI 加强的人脸识别等等。“随着技术的成熟,用户也可以追求个性,达成更‘自然’的美图效果。”姜晗继续解释道。
更“自然”的言下之意,并不是和自己更相像,而是技术实现更“隐秘”。美颜软件出现之前,用户当然也可以使用 Photoshop 等软件来修改自己的照片(事实上,胶片时代的照片编辑技术就已经颇为成熟了),但包含着大量且繁复的手动调整。现在,它们都被打包进了诸如“五官微调”这样的懒人操作里。
便捷化的进程还不止于此:如今调整的过程已经可以做到实时呈现——在人脸识别智能的辅助下,打开前置摄像头,我们就能看到一个美化过的自己;而美图公司出的手机则干脆更进一步,把这种功能干脆内嵌进了拍照程序里,这一切都不需要“修”这个动作。
可是如果修改过的面容,能如此自然地呈现,那么对你来说,修过图的自己,是否已经替换了脑中自己真实的模样?
美夏告诉我,她使用这些软件的目的,是将镜头里的自己拉回“正常”的样子。“感觉自己脑中的自己,就是美过图的自己了。”我也问了洋子脑中的自己是怎样。洋子思索片刻,也点头承认,她会将修过图的自己代入想象。
看到理想中的自己出现在手机屏幕上,无疑是修图带来的即刻满足。
英国威斯敏斯特大学的女性学者伊莎贝尔·科伊-迪布里(Isabelle Coy-Dibley)将社交网络上的修图称之为“数字化扭曲”(Digitized Dysmorphia),对应心理学中的“体像扭曲”一词 [2]。体像扭曲本是一种自我判断的失常,例如厌食症的女孩在文化和心理的双重作用下依然觉得自己胖。而修图技术普及至今,我们打开摄像头就看到美化过的自己,那么社会审美对于身材和样貌的判断,便会通过前置摄像头,不断扭曲着我们对于自我的审视。修图的技术,满足了自己对于容颜的期望,帮我们将“理想的自己”内化为理所当然。
而又是谁、通过什么样的手段,定义了我们内心中的理想?
既是摄影师,又是模特,又是观众实际上,我们对于美的判断,大部分源于大众文化所体现的价值。我们也并不是最近才暴露在修饰过的影像中,Photoshop 已经流行了很多年,在各类媒体上出现的人像,尤其是女性,总是呈现出经过修饰的姿态——年轻、身材苗条、皮肤光洁无瑕。上世纪80年代的我们把鹅蛋脸的画报女郎奉为女性的美之标准,而当下的大众文化受西方传媒中女性形象的影响,窄脸、白肤、双眼皮大眼睛称为了美女标配。
大众文化价值指导下的修图,无疑是把“PS”从工业级变成了消费级,配合社交媒体的出现,普遍程度更高,渗透能力更强。美夏告诉我,她时常会在微博上关注一些博主提供的修图教程以及修图 app 推荐。在她的指引下,我看了一连串关于如何去除双下巴、消除油皮的步骤,并在她的推荐下用了一款“日系自然妆”滤镜——美夏看到我按照她的建议做出的自拍,直呼“果然漂亮”。
左图是 iPhone7 前置摄像头。右图是同一时间和地点拍摄,通过“一键滤镜”修图。图片来源:李子李子短信
我立马翻了一下朋友圈,短短5分钟,这个风格的照片就出现了不下3次。朋友圈里的美人在这几年似乎骤然增多,朋友圈里许多人都有着“牛奶肌”和“斩男唇”——当然,还有与这些相符的消费项目,比如无数多个色号的口红以及制造牛奶肌的气垫粉饼。
更重要的是,社交网络为审美提供了另一个重要的模式:与大众文化的单向影响不同,我们自身在社交网络里成为了被观看、被比较的对象。一些研究显示,社交网络上无处不在的、经过修饰的照片——不管是名人还是同龄人的——都会通过与自己、与他人的比较,变本加厉地制造着焦虑 。
哪怕是洋子这样公认的美女,也会非常在意自己在朋友圈呈现的形象,平均要拍上6-8张,才会选上1-2张精修。某次,她在其他人手机上无意间看到了自己的一张“崩照”,一度陷入恐慌——咧着嘴大笑,鼻孔朝天,这怎么能接受?“有时候别人也会告诉我,说觉得我太累,太‘端着’了。” 洋子说。
“女性的身体焦虑格外强,某方面是因为女性长期处于一种被观赏的位置,观赏价值构成了核心价值之一。如果你是一个被观赏的存在,你就一定会有这种被评判的焦虑。”微博女性科普作者@女王 C-cup 对我说。“希望别人夸自己,或至少觉得自己好看,带着这样的期望自然会陷入相对应的压力之下。哪怕是加个滤镜让自己皮肤看起来好一点,人们也很难抵挡这个诱惑。”
然而,修图也并不只是提供焦虑——至少美图不这么认为。姜晗用笃定的语气告诉我,美图秀秀所做的事情,其实是更加“正能量”的:“让每个人都能追求美,都能有自信。”他表示,就跟化妆、整形一样,修图也是变美的手段。但是免费的手机 app,无疑能让没有条件的人也可以靠近理想的自己。而他们产品开发的使命,就是通过技术去满足这些愿望。
这些愿望投射在社交网络里,不仅仅是对自己身体不满的掩盖,还有自我满足、自我表达,乃至人与人之间带有恭维的的互动。
洋子毫不讳言,女孩子之间互相点赞的图片社交,实际上是一种“商业互吹”。即使很多赞扬并非真心,但洋子笑说,“对我的心理健康来说是挺必要的”。
她也毫不避讳地承认,自己的真实形象也是“好看的那种”,朋友圈的反馈、周围人的赞扬,又不断地强化了这个印象。实际上,对自己形象满意的人,会不断追求更好的形象展示——2017年一项基于韩国女性的研究也指出,对自我认同有更高需求、对自我形象更加满意的人,才会更倾向于频繁修图、并在社交平台上晒出 。
一个产品方面的细节可能更能说明问题:大部分美图 app 拍出来的照片也是默认镜像的。虽然“镜中的自己是否更好看”,心理学并没有提供确凿的证据,但姜晗表示,这是从产品设计上的考虑——在生活中,我们的确更习惯镜中的自己。美颜 app 服务的对象,首先是使用者自己而不是观者。而大大小小的审美标准,都必须经过自己的内化,转换为对自己容貌的期望和认知。
在社交和修图的年代,我们自己同时担任着观众、摄影师和模特,亲身反映着、并且加强来自社交网络的偏好、期望和价值选择 [5]。通过互动,产品不断引导着我们重复这些动作——拍出符合自己期待的照片,晒出符合自己期待的内容,并接受符合自己期望的点赞。
这也是“数字化扭曲”的另一个位面:我们并不是被动接受判断,而是通过不断的修饰、自我表达、自我满足,主动成为整个评判体系的一部分,成为大众文化的传播载体。
“不真实”又如何修图工具生产美,社交网络定义美,我们即使把工具握在手中,也难以左右自己的认知。我们离真实也越来越遥远——人们不在乎真实与否,而是身份符号,以及被技术和资本左右的理想自我。就像科伊-迪布里在展望“数字扭曲”的未来时所说,最终我们会逃避我们真实的肉身,将修过图的自己作为一个虚拟的身份。
然而,对虚拟的理想的追求,依然是资本觊觎的对象。社交网络影响了人们对于美的认知,制造了焦虑,又促使我们自己不断表达、传播,真金白银地创造消费的欲望。所有人都觊觎着 Instagram 的成功——用铺天盖地的美化图片告诉用户这就是美,再提供一些办法让你变美,用户便会非常爽快地掏腰包,再骄傲地把它晒给更多人看。美图创始人吴欣鸿口中的“美丽生态圈”的逻辑大抵也如此。
这样的现象也已经不限于女性了。C-Cup给我讲了一个例子:一个90年生的“钢铁直男”,本来一直觉得打理外表是“不man”的,但无意间看了一个讲眉毛的帖子,开始意识到自己外表的不足,并开始注意修眉。“他被输入了这些概念,并最终促成了一种自我认识和需求。”C-Cup 说,“女性很难摆脱这种与外表有关的消费主义,但我觉得男性不会一直站在岸上,他们也会掉下来。”
甚至这样的现象,可以不依存于任何现实中的模板,可以创造比任何人都要标准、或者都“不标准”的美,集体的美,无死角的美,被美所承载的消费,也已经蔓延到了任何视觉所至的角落——装修精致的“网红店”越来越多,持奶茶或者蛋糕拍照越来越重要,食物的味道退居其次;旅行的时候,照片的构图越来越重要,看到了什么退居其次。我们身体力行地利用修图软件和社交网络热烈地创造一切、修饰一切,也在我们创造出来的理想中迷失真实。
最后的结局会是怎样呢?谁也不知道。不过,洋子向我透露,她终于还是在去年花了五位数做了期盼已久的鼻梁整形。“整形之后的样子,大概就是之前拼命修图想修成的样子吧,”她说,“不想再为一张照片费太多劲了。”
(洋子、美夏为化名)